梅花柒

9、


张起灵简单地说了他邀请三人的目的后，然后就让人上菜，开始吃饭。


胖子应该是三个人里面唯一听了的。这个任务不是派给阿宁的，她一进门就和站在一边的张海杏对上了视线，空气里满是火药味，吴邪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只知道盯着张起灵一个劲儿地瞅，胖子都怀疑他是不是直接进入任务状态了。


再看菜色，全是杭帮菜，都是吴邪最爱的家乡味儿，联系一下吴邪最宝贝的那个目镜，胖子一瞬间好似醍醐灌顶，茅厕顿开。




10、


一个戴着墨镜的青年身着燕尾服，看他手上还提着一个小提琴盒，看来是正在赶往演出会场。


然而青年前进的方向并不是什么艺术馆音乐厅。


他一路沉默着穿过了人流涌动的会展广场，径直走入正对着三号场馆的假日酒店。


“您好，请问有提前预定好房间吗？”前台服务员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标准的普通话细声细气的，很是温柔可亲。


“我是来找朋友的，”青年取下墨镜，露出好看的眉眼来，嘴角还含着温柔的笑，稍带磁性的男中音，温润清亮，“他姓王，好像是住在1209号房，可以帮忙查查吗？”


前台服务生一下子红了脸，说话也不似刚刚那么条理清晰了，还有些可爱。


很快就查到了入住记录，在打电话向客人确认后，服务生递给青年一张制作精美的房卡，目送他离开。


“哎，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吧？”旁边一起值班的另一个姑娘好笑地拍拍她，打趣道。


“你乱说什么呢！我就是多看了两眼而已……”


另一边已经走进电梯并按上按钮[12]的青年对她们的玩笑完全不知，电梯门缓缓合上，他嘴角还是挂着刚刚询问前台时完美的温柔笑容。


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





11、


“射击范围安全确认。”


风向东偏南43°，可忽略不计，相对湿度47%，舒适。


“任务开始，执行者：吴邪。”


世界不再是通过肉眼所见，仿佛只剩下了这一方窄窄的目镜所能框下的狭小视野。吴邪盯着身处在三号场馆中央正在参与活动的目标人物，透过这个目镜看过去令他感到十分舒适。这个目镜是他为了这次任务的目标特地更换的，这是一个已经陪了他三年的目镜——在镜面上他曾经用口红画出的爱心仍然看得清痕迹。


如果在执行任务时等待时间过长，狙击手为了保持精神饱满，可以随时出击的状态，通常会进行一些适当的联想，比如和目标人物共进一顿晚餐，或者一起在公园的长椅上聊天。


“开始时间，四月十一日下午三点二十七分二十一秒，预计时长三个小时。完毕。”


吴邪眨眨眼。


开始联想。




12、


“记得第一次见面吗？我们俩认识的也真够神奇的。”


“不怎么美好。”


夏天的西湖正值旅游旺季，四处都是人头攒动，大家行色匆匆却又被挤得半天挪不开一步。在湖边小路上的一条长椅上两个长相身材俱佳的男子却悠闲地坐着聊天，时不时移开腿避让挤得踩踏草丛的行人或是拍照留念的旅客。


“我倒是觉得挺美的，”吴邪笑笑，“狙击镜下的世界虽然窄了点，但是很单纯，目标，背景，没了。”


张起灵难得微笑了下，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觉得不美好，因为我看不见你。”


吴邪红了脸，暗骂这惜字如金的老流氓怎么一开口就是大杀伤露骨情话。


“走吗？”


“去哪？”吴邪抬头看着身边站起来的人，疑惑地皱皱眉。


“去孤山路转转，这里也看不到湖。”


吴邪顺从地握上那人递给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两个人在人海中穿梭，摩肩接踵的人群让吴邪走的有点跌跌撞撞，可是每当他抬头，前面的那人总是背脊笔直，似乎这拥挤的人潮根本影响不到他，还能抽空回头看看吴邪的情况。吴邪咬咬牙，加快速度，拨开堵在两人之间的那些游客，奋力追上他。


等他穿过来，一下子就发现两人已经到了孤山路，道路两旁稀稀拉拉的人，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微枯的树叶和暖黄的阳光混在一起，吴邪开心地抓住刚好飘到自己面前的一片树叶，举起来对着眼光一阵瞅，光线从边缘辗转射入他的眼，不像是春时的绿叶，娇嫩得透明了。


“我还是最喜欢秋天的孤山路。”


张起灵看他在前面两步并作一步地跑，好像随时都会蹦起来一样，就静静地陪着他走完这条路。


转过路口，白茫茫的一片。


“啊，下雪了。”


“好看吗？”


“好看！”吴邪用力点点头，转身跑几步回到张起灵身边，抓住他的手，道，“诶，完事了来这玩怎么样？”


张起灵自然是应允，眼睛里含着笑，抬手拨弄了下他的头发，“有雪。”


吴邪傻笑着把头往他面前送，嘴里呵出的热气氤氲成一片，很快散开了。


“上次我上长白山不小心雪盲了，幸好我命大，当时刚好有个驴友路过，就把我给救了。”


张起灵没有说话，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吴邪嘿嘿笑着，保证道：“这次肯定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要跟着我吗？”


“好。”




13、


吴邪在春光里望进张起灵的眼睛。


很漂亮的眼睛。


就像是最美的夜空，深邃中透着微光，细细碎碎的光，冷冷的，淡淡的，随着呼吸明灭起伏。


他想起这双眼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一些细碎的纹路，整双眼会稍微弯起一点弧度，不经意的温柔令人窒息。


最重要的是，那色泽，那弧度，刚好都是他喜欢的。


狙击镜的世界太狭窄，只需要装下一个人就足够了，也只够装下一个人。


一呼，一吸，呼，吸。


吴邪扣下了扳机。


一声气音之后，清脆的金属落地声响起，吴邪慢条斯理的收起枪，一一拆分，放回伪装成小提琴盒的箱子里，一切打理干净，他偏头看一眼窗外三号楼前的兵荒马乱，笑着俯身，拾起地上的弹壳。


手指转动，金黄色的弹壳上面雕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精致美丽。


吴邪亲吻了这枚弹壳，温柔地把它放进靠近胸口的口袋里，提上盒子，出门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身后的房间看起来就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客房，没有人会相信就在刚刚，这里有一个人开枪射杀了另一个人。


就在他离开后不到十分钟，一对黑衣人闯入，封锁了假日酒店的所有出入口。


“封住所有出口！给我查所有两个小时以内入住还有出入的可疑人员！所有符合狙击点的房间的入住人员全部找出来！”


“把那个胆敢刺杀张家族长的杂碎给我揪出来！”




13、


阴云密布。


“要下雨了”吴邪站在窗户前看了一眼，额前的发被泄进来的风吹得乱飘，对于享受暴风雨这种事情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索性关上了窗户。


阿宁把手里的红茶放回茶几上，顺手把沙发旁边的黑胶唱片机的唱臂拨好位置，悠扬的乐声就在空阔的大厅回响。


吴邪摇摇头：“不对，雨天应该听贝多芬。”


阿宁不屑的笑笑，不理会吴邪开始发作的鸡毛病。


“好吧，《鳟鱼》也是不错的。”


吴邪放任自己栽倒在柔软的沙发上，庆幸自己没有一时想不开把沙发换成木制的。一偏头他就看见了摆在茶盘旁边的报纸，想了想，坐起来去给自己倒杯红茶。


报纸的时间是四月十七日，吴邪偏偏脑袋问阿宁道：“尾款结了吗？”


“不知道，”阿宁浑不在意，拿着手机专注的玩着2048，“要问你问那个死胖子去，别找我。”


吴邪耸耸肩，只瞟了一眼头条加粗的黑色字“张氏企业董事长生死不明，公司内部疑遭仇家分裂”就移开了目光，淡定地抿了口茶。


“唔，牛奶再放多一点就好了，是大吉岭泡的？”吴邪颇有些嫌弃地皱皱眉，“怎么不用正山小种？不是还有吗？还有糖缸在哪？”


阿宁翻了个白眼：“王盟泡的，老娘不知道，喝个茶至于吗？”


被吴邪翻找东西的动作影响，那张被压住一角的报纸从茶几上滑落，跌在地毯上。


照片框被压得起了痕迹，然而还是可以看出照片是隔着一层玻璃拍摄的，图片上的青年戴着呼吸器，浑身插满了各种不明用途的管子，看起来生命垂危。


吴邪浑不在意这份报纸，连弯一下腰捡起来的动作都懒得做，起身去厨房里找糖缸去了。


英式红茶他还是喜欢甜一点的。



14、


汪氏企业与张家一样，属于传统型家族企业，但是和历史悠久的张家又有所不同。这家底子虽厚，但是不比张家的常年风光，在前朝的时候还只是籍籍无名的小辈，却在改革开放之后抛弃了老旧传统，作风大胆，迅速崛起的新秀企业。张家则因为近代历史的动荡还有保守的观念很是没落了一段时间，虽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张起灵上位以后的雷霆手段让张家很快重新站稳了脚跟，但是由此也放纵了汪家成长为与之比肩抗衡，甚至隐隐有超越之势的庞然大物。


吴邪胖子和阿宁三人此刻正坐在一间包房里，和之前张起灵的邀约颇有些相似，不过这位东道主的品味和张起灵完全相左，浓浓的洋味儿，每个细节都是奢侈的，彰显着主人的不差钱。


“尾款嘛，”被胖子蔑称为汪汪叫的中年男子故作悠闲地啜了一口咖啡，“还是要等张起灵确认……”


话还没说完胖子就急了，窜起来一巴掌呼上那张看起来颇为昂贵的红木办公桌，震得那桌子上面的笔架子抖了抖，立起来的书有本不争气的没稳住，倒了下来，应景得很。


汪汪叫面子上有点绷不住，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就是眼神儿里透出股子阴狠来：“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阿宁接过话茬：“没什么意思，我们的合同明明白白写了结款期限，汪老板可能贵人多忘事，忘了已经超期10天了吧。”


“汪老板忙，我们三人自然理解，也不催您，”吴邪笑起来很有一股子书卷气，这会儿子笑起来却没有那股子如沐春风的感觉了，倒像是藏着刀似的，“只是业内规矩也望汪老板体谅一下，我们虽然有意通融，可是毕竟我们这一单子不简单，总有人嗅得到味儿，以后传出去了，对汪老板……”


汪族长气结。吴邪这话明面上处处为他着想，可是话里面的意思只要不是智障都听得出来，这是提醒他要是坏了道上的规矩，以后就找不着靠谱的办事人了，得罪了吴邪一行人，连带着也要被道上别的人给掂量着做不做他的生意。


“我明白几位的好意，我也没必要赖账是吧，”汪汪叫轻咳一声，放下杯子，“只是事关重大，这张家虽说日渐式微，但是毕竟瘦死骆驼比马大，这张起灵也不是一般人物，我顾虑得自然多些，还望海涵，海涵。”


吴邪似乎是在打量窗户外面的风景，听了这番话只是稍稍侧过了头，根本没有拿正眼看那汪汪叫，眼里看不出喜怒来，没来由叫人一阵背脊发毛。


突然办公桌上的分机响了，汪汪叫歉意的对三人做了个手势，接了起来，刚刚喂了一声就愣住了，随即脸色就变了，迅速地瞟了坐在他对面的三个人一眼，喜不自禁，连到了三声好，挂断了机子。


吴邪背挺得很直，看他挂了电话连翘着的腿都放了下来，道：“看汪先生的样子，是有什么好事情？”


汪汪叫激动得站起来在办公桌后面走了几个来回，一边走一边点头，像是在展望什么美好光明的未来，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又拿起座机来打了个电话：“可以了。”


汪汪叫说完挂了机，笑着对吴邪三人道：“实在对不住三位，结款这事情是我的不是，我刚刚已经吩咐下去，这款立马就结，请注意查收。”


话音刚落胖子屁股兜里就传来叮的一声，他挪挪屁股把手机掏出来一看，对吴邪点点头：“没问题。”


吴邪挑了挑眉，站起来，和汪汪叫握了下手，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吴先生，宁小姐，王先生。”汪汪叫一一点头示意，对站在他后面的助理小声吩咐了两句，转过头来，“因为汪某的缘故差点与三位伤了和气，不如由在下做东，请三位小聚一下，如何？”


吴邪侧头用眼神询问了下意见，两人都没有反对，于是他笑着应下了这个邀请。汪汪叫走在他们前面，到了办公室门口，保镖们打开了房门，汪汪叫出于礼貌，先请客人们出去，吴邪做了个请的手势，阿宁作为女士受到了优待，第一个出门，汪汪叫看阿宁看过来，下意识笑了一下。


异变陡生。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宁一个躬身，长腿一扫，汪汪叫一下子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神都还没有回过来的时候一声惨叫，两只胳膊被阿宁反剪到身后，还顺道把关节给卸了，脖子上也被插了把匕首。


保镖们很快反应了过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吴邪虽然近战不佳，对付汪家培养的这些人有些吃力，但是他和阿宁早有准备，占了先机，一下子就放倒了三人，另外三人被胖子直接拎了之前他们坐的椅子给抡晕了。


因为交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哪怕是在自己的公司，但是家族内反对者也是不少的，汪汪叫还是支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保镖助理几个心腹，这会儿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你们！你们！”汪汪叫气血翻涌，几欲呕出血来，“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阿宁站起身来，一脚踩上匕首的把手，脚尖微微一动，汪汪叫的脖子上就出了道红痕：“小心一点，脚可不比手那么把稳。”


汪汪叫虽然身为汪家族长，买凶杀人这种事情没少做过，他们家族自己就有培养一些这方面的人才，专门为家族驱使，可是对手是张家，还是张家族长，尝试了几次连张起灵的一根毛都没碰到，还损失不小，这才起了找道上人的心思。而他专门调查过，敢动张家的要么实力不够，要么就是实力够，但是对张家多有敬畏，不愿下手。


千挑万选，最后相中了吴邪。他调查得仔细，吴邪的三叔吴三省也是道上人，但是失踪已久，父母不明，背景干净，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曾经杀过张家的一个元老，与张家也算是结过仇的，不用担心他实力不够，也不用担心他会有所顾忌。


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吴邪竟然会来这么一出！


“谁派的？”吴邪嗤笑出声，“还没人面子大到可以指派我做什么。”


“不过……”吴邪蹲下身子来，“倒是有人让我愿意为他自觉做任何事。”


不需要吴邪说更多了，他已经看见答案了。


“搞定了？”


“嗯。”


“你们！你们！”汪汪叫几乎变成了个复读机，胖子看不下去，掏掏耳朵一脚踩人背上，这回汪汪叫是真差点被踩得吐血。


眼前这个人赫然就是那个本应该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张家族长——张起灵！


“不……不可能，你应该已经脑死亡了！”


“傻逼。”吴邪轻蔑的笑出了声来，张起灵根本没有理这个狼狈地躺在地上的男人，握住吴邪的手，笑得温柔：“辛苦了。”


“嘿嘿，不累不累，”吴邪两眼亮晶晶的，黑黑的眼珠子轱辘转了圈儿，把手搭在张起灵肩上，把人拉过来，“你给亲一口就不累了。”


“喂，小天真，能注意点儿影响不？”胖子看不下眼去了。


阿宁直接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吴邪挑眉笑得开怀，很有些无耻的意味。


汪汪叫彻底明白了，这两个人的关系居然是这样的！他咬牙切齿，眼白充血，愤恨道：“你们居然！张起灵！这个人可是杀过你长辈！你的叔叔！”


张起灵低眼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拦路的死人：“不过是个狼子野心的废物。”


“你们汪家不是厉害吗？怎么，没查出来？”吴邪歪歪头，“当年那场刺杀的委托人，就是那个倒霉蛋的侄儿啊。”


汪汪叫算是彻底明白了，面如死灰。


张起灵能站在这里，看面色也是红润无比，想来自己得到的消息几乎都是假的，那么当初报纸上刊登的照片和报道呢？自己安插的商业间谍，所有背叛了张家投靠自己的人又有那些是真心实意，哪些是张起灵的授意呢？他脑子里一片乱麻，心里却平静得很。


这盘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或许一开始就已经被张起灵窥破了，但是无论如何，他已经输了。


彻底输了。



15、


商界的天瞬息万变，不过大多数时候也不怎么为外人所道，老百姓并不关注这些，比起哪个公司破产了之类的，他们更关心今天的大米有没有涨价，柴米油盐酱醋茶才是他们的日子。


所以张汪二家的斗争看起来大动干戈，实际上也并没有引起什么特别强烈的震动。张起灵做的这个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局里人人算计人人计较，最后发现原来所有人都是棋子，翻来覆去始终逃不过那五指山，所有的心思全打了水漂都算轻的，到头来全做了别人的嫁衣才是让人想吐血都吐不出来。


很显然这个想吐血都吐不出来的可怜人就是那位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落算一环结果满盘皆输的汪族长了。


张家这个古老的家族，从来不会缺少顽固的老古董，也不会缺乏一些有异心的家伙。张起灵本来就是家族遗孤，靠着长老扶持才能上位，而且他掌权首先做的事情就是清除家族势力，对家族管理还有企业方向进行改革，可以说是大动干戈，被重用的张海客和张海杏两姐妹甚至是海外的旁支，对于老旧的家族而言，血统在很大的程度上决定了族人的地位，本来这两人顶多也是保安团的一员，结果张海客直接被调任为族长助理，张海杏因为性格原因，担任了张家保安团的团子兼教练。


汪汪叫很顺利的利用了张家的腐朽，人心向来贪婪，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渴望，越是不应该拿的，越是想要握在手里。张家许多人都选择了倒戈，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前高层。有了这些内线，张起灵虽然不好对付，可是孤军难敌，迟早会被逼到绝路。


他一直关注着吴邪的动向，吴邪此人可用，但是有风险。虽然对于吴邪屡屡拒绝他的委托有所疑虑，但是凭汪家的情报网完全找不出任何张吴二人有所交集的蛛丝马迹，再多的疑惑也是只能窝在肚子里，而之后在一次晚宴上阻拦了汪家刺杀张起灵的人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很明显就是吴邪，张家甚至出动了张海客和张海杏两兄妹拦截他们的追杀保下吴邪，不惜放狠话，这让他已经有些相信自己的猜测了——吴邪和张家关系不一般。


而在此之后张起灵亲自约见了吴邪，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可是不久后又传来通知，说吴邪接下了他的刺杀委托，然后雷厉风行的进行了刺杀。


吴邪这个不确定因素令他有些伤脑筋，但是内线传来的消息和媒体登在报纸上的照片不会骗人，为了安心他还亲自去“探望”过这位老朋友。


等到张起灵确定“死亡”，他总算松了口气，然而结果却还是他棋差一着。


输得太彻底，翻盘都不可能。




16、


“啊……舒服，”胖子伸了个懒腰，肚皮上摸了防晒油，亮锃锃白花花的肚皮在太阳的反光下显得脂肥油厚，上面几道歪歪扭扭的伤疤各位刺眼，“这他娘的才叫人生啊！”


躺在他旁边的人生得眉清目秀，身材和他完全相反，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偏浓的麦色肌肤十二分的诱人，但是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疤显示了主人的危险，让想要来搭讪的几位姑娘们望而却步。


“喂，姓张的，你不知道遮一下啊？”王胖子瞥了一眼张海客，有点想掀了他的太阳镜，“有伤风化懂不懂？姑娘们都被你吓跑了！”


“嗯？”虽然隔着镜片，但是胖子很确信张海客是鄙视地睨了一眼他的肚子，“要不是我，姑娘们都不会靠近好吗。”


不等他们吵起来另一边就突然嚷嚷开了，聚集了不少人，胖子撑起身来看了一眼，对张海客道：“诶，有人找阿宁和你妹的麻烦，过去不？”


张海客一下子蹦了起来，动作之快，朝着反方向跑了，胖子一时跟不上节奏，觉得这小子是不是疯了。张海客跑出去老远才反应过来不对头，又走回来：“你不是记了救援电话的号码吗？快点打电话，等会儿出人命了。”


胖子深以为然，难得的没有反驳，赶紧拨通了海滩管理处的电话。


“诶诶，对，就是几个外国佬纠缠俩小姑娘……”


“让你们带上医生懂不懂啊，哎呀不是那些外国人打人了，我是说那些外国人有危险……哎呀有完没完，赶紧的过来就是了！”


挂了电话胖子看向又躺回来看好戏的张海客，戏谑道：“我看你那么宝贝你妹妹，怎么，这会儿不担心？”


“担心？没事，”张海客大度的挥挥手，“不就是医药费嘛，小事，小事。”


“……”




17、


柴火爆出几点火花，已经燃烧了许久的干柴大多成了灰烬，火光也微弱不堪了。


天光仍然有些朦胧，但是光亮已经足够照进这个洞穴里了。张起灵披着冲锋衣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看着远处的三圣雪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灰蒙蒙的雪色与逐渐湮灭的火光夹杂，青灰的石壁上投下微弱的光影，随着空气的流动时不时轻颤两下，模糊了影子的边缘，连带着张起灵背影的轮廓都有些许不稳。


“张起灵！”


吴邪的声音还带着刚刚醒来的沙哑，遮掩不住的惊慌，张起灵连忙起身，吴邪一回头就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虽然有所掩饰，但还是显得有些慌乱的起身，道了声早。


在所有事情结束之后他就把所有人打发到海南度假去了，自己和张起灵一起上了长白山。


汪汪叫算漏的唯一一环，他和张起灵不仅相识，而且非常早。


早在许多年前他独自一人上长白的时候不小心雪盲掉落雪山，当时只是个普通驴友的张起灵救了他。两个人的运气不好，走岔了路，到了非旅游区，也算是运气好，刚好遇上了，凑了个伴儿，否则独自一人很难安全脱身。


现在他们栖身的这个温泉洞就是当时发现的一处洞穴。当时的张起灵是易了容的，如果不是张起灵主动坦白，虽然吴邪直觉有些不对，但是怎么也无法把许多年前的人和现在这人联系起来的。


吴邪侧着身子靠在张起灵身旁，和他一起坐在洞口看着远处的雪景，道：“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你半夜三更一个人跑了，把我扔在这儿……感觉挺真的，连风声都很真实。”


张起灵摇摇头，看着吴邪一字一句道：“我不会走。”


吴邪有些怔忡，笑着道：“我知道，你要是真的敢跑，我就追，追不上的话，大不了就守着，等嘛。”


张起灵点点头，道：“好。”


两个人分享了早餐，收拾好东西，吴邪把自己的包背上，朝等在洞口的张起灵走过去，两个人并肩下了山。一枚刻着玫瑰花纹的弹壳被塞在衣服里面，在他心口前挂着。


天光已然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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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的大家，谢谢【鞠躬
这篇就是写来和俺家cp秀恩爱的2333333夹带了一丢丢宁杏私货XD
虽然觉得很多想要写的并没有写出来，但是这个故事在我的心里已经完了，接下来的就是他们自己的人生了。
嗯，就酱啦w